第二十九章 雷鬼-《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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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岛就像是神话中的守护巨人,将火山围拢于胸怀之内,几近垂直的奇峻岛体足以让每个试图猎奇的探险者都望而却步。当戈牙图终于意识到凭着魔法师的驭风术也无法将他送上那样的高度之后,每日捕猎各种走兽,便成了侏儒生活中唯一的乐趣。

    他已经被枯燥无聊的生活折磨得快要发疯。

    皇家军士的例行操练,也在油毡木材搭筑的营地建成后开始恢复。这种借以打发时光的无奈方式,在撒迦的刻意要求下逐渐发生了一些微妙的转变。

    机组士兵徒手对练的场地,并没有放在营地边缘辟开的空地上,而是改于丛林中分组混战。而法师们的魔法修习,也从本质上颠覆了以往的形势。最浅显的低阶法术——元素球,成了她们使用最多的对攻手段。

    尽管对撒迦的怪异举措难以理解,但皇家军士们还是一丝不苟地执行了他要求的每个步骤。这本就内向的年轻人正随着时日的流逝而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性格也愈发的冷酷乖戾,令人难以琢磨。

    在阿鲁巴喋喋不休地再次问起日常操练的细节问题时,他得到了撒迦粗暴而直接的回答。一记看似毫无力道的耳光让半兽人壮硕的身躯飞出了很远,与此同时,它也让少数心存疑虑的人彻底死了探询究竟的念头。

    对火山着迷的并不止戈牙图一个人,自从踏上烈火岛的那天开始,撒迦似乎就已经完全被它吸引。除了偶尔会对皇家军士的操练内容作出调整之外,他几乎是终日驻足于湖边,怔怔望着那入云的山峰出神,无意过问其他的任何事情。

    转瞬间,数月已过。

    错综复杂的丛林地带,在悄然无息地改变着机组士兵原先所适应的生存法则。即使是以往巷战中最冷僻幽深的窄地,也根本无法与步步危机的大自然相提并论——潜伏在密林深处的食肉猛兽,探伸着如刀枝叶的剧毒植物,掩藏于厚厚枯叶层下的石缝陷坑,以及那数以亿万计嘴似钢针的吸血巨蝇。

    在身经百战的机组士兵面前,这些原始威胁中的任何一种都不足以危及生命,但当它们狰狞异常地聚集到一起,所能造成的结局似乎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遮天闭日的莽莽丛林,是炎热而可怖的。在这透着浓浓死亡气息的蛮荒之地,机组士兵们不仅仅要时刻与身边的同伴激斗博杀,残酷环境及自身的意志力,亦成了他们不得不去战胜的对手。

    有些时候,这些粗犷豪放的汉子会觉得,他们是在和天斗。在储粮将尽的今天,猎获的鸟兽已成为了所有人的主食。火堆上烤得金黄流油的肉块对汉子们无疑是个巨大诱惑,然而每日分组对练的输家,却连最细小的肉屑都无法得到。

    除却遍体的伤处,饥饿是他们必须面对的责罚。

    自从几个肆意讥嘲的家伙在深夜被突然扑至的同伴打断了整排肋骨,几乎一命呜呼以后,再也没有人敢于毫无提防地蒙头大睡。互不信任的危机感瘟疫般蔓延了整个团体,很快,它便以百倍凶狠的劲头展现在日间对战之中。

    于是,便渐渐有人流血,重伤。对战中的攻防转换,也在不知不觉中向着更为犀利,更为致命演变。

    法师们的魔法修习,虽不如机组中人肉搏那般酷烈,但惊险程度却丝毫不逊之。元素球可以说是每个法师信手拈来的魔法,可要将它在极短的时间里连珠疾射且始终保持着较高的准头,其难度已然超过了绝大多数的高阶法术。

    一样艰险的丛林,一样残酷的对战环境。在撒迦的示意下,甚至就连优胜劣汰的禁食规则,也被裁决小队毫不留情地施用于宫廷法师的身上。

    如果说还有什么地方是与机组成员不同的,那就是在这些娇俏温婉的女子体内,似是蕴藏着一股不为人知的强悍力量。体质上的先天劣势,并未给她们形成过多的桎梏,在那片承载着魔法混战的密林里,几乎是每一棵树干都已密密麻麻地穿透了无数孔洞,宛若蜂巢。

    这是厉啸四射的元素球留下的战痕,它们记录着瞬间的辉煌,以及,千百次游走于生死边缘的危机时刻。

    随着夏日渐近,烈火岛原本就酷热难当的气温,一天天变得更加令人难以忍受起来。每日的对战操练,已占据了皇家军士们生活中无可分割的一部分。在个体实力直线提升的如今,何去何从成了沉甸甸积压在每个人心头的大石。

    撒迦绝口不提将来的打算,除了那座无名火山以外,很少再有些什么能引起他的注意。不安而焦躁的情绪,开始无法遏制地从很多人内心深处萌发而出,就连一贯淡定的爱莉西娅,也显得有些茫然无措起来。

    阿鲁巴和戈牙图这对体形相差悬殊的活宝,不知何时已变得得形影不离。半兽人虽对撒迦的冷漠横蛮毫无怨言,但仍是不敢过多接触后者,只是终日与侏儒在山中猎兽为乐。

    还留在撒迦身边,与他默默相伴的,就只有那个鱼人。

    来到岛屿后不久,鱼人便以火山脚下的淡水湖泊为家,很少与和众人共处。他就像是一头真正的海族,在水中游弋自如,以鱼虾为食,就连睡觉也是在水底——呼吸对他而言,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替代。

    撒迦最初来到湖边的时候,鱼人很是战战兢兢了一段日子。这个黑发紫眸的年轻人给他带来的畏惧感,要远远超出其他人类。

    随着时日渐长,鱼人慢慢地察觉,撒迦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那座高耸入云的火山上,并未对他有过多少注意。

    这意外的发现让鱼人如释重负,却在另一方面,隐隐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不明白一座光秃秃的山头有什么地方好看,尤其在窥视中望见撒迦脸上夹杂着畏惧的复杂神色之后,鱼人更是感到了难以理解的迷惘。

    然而就连鱼人自己也未发现,在日复一日的默然观望中,他与岸边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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