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圣制溯源(上)-《黜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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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苑老夫子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圣童受封之后,每年都要经过教中九位长老的严格考评,如果文课道法不能过关的话,不仅要被革去圣童之名,为其授业的文师和圣师也要被废去名分,终其一生不得再收弟子。

    “至于空出来的圣童之位,则由时任天主在后辈子弟中另选英才亲自督导教授,经过三年考评后才能补正缺位。有此规制约束,历代文师和圣师在教授圣童之时都不敢掉以轻心。所幸天道酬勤,时至今日还没有圣童被废过。”

    三位圣童听到这里,心中都是一凛,自知今后学业能否精进不仅关系自身前途,而且对苑老夫子和各自的师父也有莫大影响,不由暗暗鼓劲。三人也同时想到,一旦自己通不过每年一度的长老考评,便会被其他人接替名位,因而同辈中的任何一人都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对手,以后勤勉修行之余,为人处事更须小心在意。

    苑老夫子续道:“按照祖制,每代圣童在修业期满的大考之后不论能否继任天主,均须选定自己的传人,做下一代圣童的师父,也就是圣师。如此代代相传,薪火不灭,一线天圣教血脉才得以延续至今。

    “以往每一代圣师都是当时奇才,经他们苦心**出来的圣童更是青出于蓝,这才使得我一线天圣教日益兴旺,领袖群伦。

    “当年先圣定下法度,圣童遴选期为一年,受业期和任职期均为一百一十九年半,合计二百四十年。之后各系圣童便须降为普通教众,恢复本来姓名,不再过问教中事务。

    “在圣童遴选期和修业期的一百二十年间,须由教众公推三位天主,每位任期四十年。我们现在的秦昼轩秦天主,就是去年被大家一致拥立的。再过四十年,他便须将宝座让出,在同辈精英中择人接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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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苑老夫子一口气说到这里,稍作停顿,端过桌上茶盏浅啜一口。罗永言趁机举手发问道:“先生,那么四十年后,现在的圣师可不可以接任天主啊?”

    苑老夫子放下茶盏,不假思索地说道:“不可以。先圣遗训明言:凡为圣师者,均无资格继任天主,如此方可杜绝一脉世袭之弊端。试想每位圣师的师长和传人都有可能成为天主,倘若圣师自己也能接此任,那我们一线天圣教岂不是很容易变成他们一家的天下么?然则当年恪仙师等三人苦熬心力创出来的‘遴选圣童’之制与此前的一脉世袭之局又有什么差别?

    “况且刚才已经说过,若有圣童考评不佳之时,须当废黜其圣师,由时任天主择人教授。如果该圣师能兼任天主的话,废黜圣师这一条岂非成了空文?

    “你们或许还不知道,我们圣教这种法度大有深意。世间多数门派传承之制不外乎两种,其一是如幻风堡、乾元谷那般父子相续,其二则是如玄都山、梵天寺那般师徒相传。前者仅限一姓,后者只传一系,均非长远之计,往往过不了几代便德尽势微了。更有甚者,像幻风堡那样大权旁落,堡主反而成了虚职;或者像玄都山那样一支独大,同门自相倾轧。想来实在可叹。

    “你们生长在一线天圣教治下,不会明白父子世袭、师徒传位之制的坏处。即以乾元谷金氏一门为例,他们推举谷主不看别的,只看其人是否金氏嫡系子孙。旁姓之人即便德行再高、智计再广、资质再好、修为再深,也不能获准承继。如此一来,金氏一脉独掌大权,日益骄惰。数千年来,乾元谷历代谷主既昏庸又贪暴,荒淫无度,刚愎自用,实在是人族里的败类。门下弟子也多是凶狠奸狡之徒,将谷中平民欺凌得十分不堪。

    “然而乾元谷最重神权,金氏一脉向来以天帝苗裔自居,一言一行皆曰天命。无知平民饱受愚弄,都将金氏谬种尊为神明,心甘情愿地任其驱使奴役。唉,这真是身在魔窟不自悟,反认豺狼为尊主,可怜可叹哪。”

    苑老夫子摇头叹息一阵,又端起茶盏润了润喉,说道:“我们一线天圣教最初也是由轩辕氏一脉世袭天主之位,不过好在只传了五代子孙,未将铮祖师遗泽用尽。而那五位天主也都是雄才伟略之人,深明抑己爱人的道理,这才受到教众诚心拥戴,为我圣教稳固根基。而第六任天主恪仙师更是襟怀广博,识见超人,这才能克制一己私欲,为本教开拓千古未有之新局面。

    “五千多年来,我们圣教举用人才贵在提拔年轻有为之士。每位天主即位时,年龄均在一百二十岁至二百六十岁之间,正是春秋鼎盛血气方刚之时,做起事来英明果断雷厉风行,不像别派那些昏庸老朽之徒那般迟疑拖沓,使得圣教治下朝气蓬勃日益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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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擎听到这里,心中不免纳闷,暗想:“年龄在一百二十岁至二百六十岁之间的人不是已经很老了吗?先生却说他们‘春秋鼎盛血气方刚’,该不会是说错了吧?”有心想问,却怕冒然打断苑老夫子讲课未免失礼,又见同窗们个个面色如常,显是没有人像他这般心存诧异,不免又暗自疑心:“难道是我刚才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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